白发戴花登台日,即是红颜再少时,珠袖舞惊长安客,绛唇轻启日月迟。2023年12月16日,戏曲缘梦——全国评剧老艺术家公益演唱会在清华大学新清华学堂隆重上演,11位70岁以上的老艺术家登台献艺,火爆清华。这也标志着为期2个月的清华大学2023校园戏曲节正式闭幕。
本次演唱会邀请的老艺术家中,年龄最小的73岁,最大的83岁,平均年龄80岁。老艺术家们共演出5个折子戏,5个唱段,大多数或久不见于舞台,或具有独特的流派唱法。老艺术家原汁原味的演绎,宝刀不老,异彩纷呈,从唱腔、剧目和地域上展现出评剧成立至今不同时期的特点,是一场艺术饕餮盛宴,同时具有较高的史料和教学价值。
本次演出所演剧目多为抢救性保留,老艺术家粉墨登场,部分折子戏或成孤版或绝版。折子戏《朱买臣休妻》是评剧创始人之一、花旦鼻祖金开芳大师的代表剧目,该剧目自上个世纪80年代留下部分视频资料后,至今30年未曾有过视频资料。本次由金开芳先生的高徒张晖(75岁)、金开芳先生生前最后一任琴师武德全(76岁)、国家级非遗传承人张俊玲和优秀青年导演滑国华共同研究、整理、完善、复排,向观众展示了金派表演特点,引得观众阵阵叫好。金派作为评剧形成初期的最重要的流派之一,目前传人寥寥,几乎没有年轻演员学习继承,经此演出后,唐山评剧团惊艳于其艺术价值,当即决定委派年轻演员传承该剧目,使得评剧遗产得到了有效地保护。
评剧骨子老戏《马寡妇开店》各大流派均有演绎,白派尤其突出。在白派演员当中,筱玉凤前辈曾和白玉霜大师亦师亦友,名气相当,她一生只留下两段半唱腔录音,其中《马寡妇开店》只有两句录音流传下来。本次演唱会特别邀请到筱玉凤亲传弟子林惠心(78岁)携徒弟王晶、优秀青年小生演员宋亮亮共同演绎该剧目,值得一提的是,林惠心曾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携此剧目进京演出,引起轰动,时隔40余年,她再一次来到了北京的舞台,与徒弟留下了师父的真传,这就是戏曲艺术薪火相传的最好体现。
本次演唱会中《桃花庵》由评剧艺术家夏青亲授,由其弟子吴玉坤(82岁)演出。因特殊历史原因,夏青老师所留影像资料极少,几乎没有传人,本次录制《桃花庵》最大程度的保留了夏青的唱法。
此外,本次演唱会较为全面的展示了评剧各个时期的演唱风格,除上述剧目和流派外,骨子老戏《刘翠萍哭井》中,张久兰(78岁)的演唱是评剧早期“大口落子”的风格,酣畅淋漓,高潮迭起。吴秀荣(78岁)师从评剧大师、韩派创始人韩少云,一段《黛玉葬花》极富韵味,行腔细致,在当今舞台上很难听到。王北辰(80岁)演唱的《秦香莲》是新中国成立后形成的魏派唱腔,中规中矩,金声玉振。《牧羊卷》席棚一折由评剧大师、花派创始人花淑兰弟子王镇芝(80岁)演出,王镇芝是沈阳评剧院主演,长期陪伴在老师身边,深得花派精髓,如今80岁高龄仍然嗓音高亢、清脆,甚至能够演出跪搓、飞跪等舞台技巧,引得现场一片叫好,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本次演出的另一大亮点是挖掘了3位来自长江以南评剧专业院团的老艺术家,评剧在新中国成立前后异常火爆,专业剧团曾遍及大江南北,上个世纪80年代前后,大量剧团解散,长江以南几乎没有专业剧团。本次特别邀请到原江西德安评剧团的孙少华(75岁)和原贵阳评剧团的袁淑芳(79岁)、盛家英(76岁),3位老艺术家自院团解散后再也没有登上过戏曲演出的舞台,但他们仍然练功,仍然练唱,心里一刻也没离开过评剧,他们的到来,验证了评剧广泛的传播历史,也让盛开在南方的评剧之花在四十多年后重新回到了久违的故乡。
本次活动得到了评剧界的大力支持,95岁高龄的评剧音乐泰斗王其珩担任艺术指导;二度梅获得者、全国政协委员刘秀荣慷慨解囊,鼎力支持;天津评剧院院长、二度梅获得者曾昭娟多次探望老艺术家;贵州省演出行业协会负责人莫洪军选邀贵州评剧老艺术家并带队来到北京;著名戏曲导演刘小芹(75岁)义务指导了部分折子戏的复排;石家庄青年评剧团副团长杨春利、天津评剧院副院长陈连军、衡水评剧团团长邱杰、天津评剧院副院长刘连军、优秀鼓师乔文光、优秀琴师鲁勃、青年演员刘荣敏、段甦也为老艺术家助力,义务参与了演出。
让人称赞的是,本次全国评剧老艺术家公益演唱会的主创团队并非专业团体,而是一群来自各行各业的年轻人。活动由清华大学校友、国家电网公司职工赵雅博,渤海大学青年教师肖博发起,人大、北大、传媒大学、戏曲学院等高校毕业生共同参与。他们从2017年起开始组织全国评剧老艺术家公益活动,7年间,他们遍访老艺术家,足迹遍及京津冀黑吉辽云贵鄂陕等十余个省市自治区,先后在天津红旗剧院、沈阳中华剧场、清华大学新清华学堂组织4场公益演唱会,共邀请60位/次70岁以上的老艺术家登上舞台,抢救保留104个唱段、5个折子戏,其中大部分久不见于舞台;他们还拍摄了9位老艺术家口述历史纪录片。所有的经费都是由这群热爱艺术的年轻人众筹、自筹甚至垫付。他们组织的评剧老艺术家演唱会是除京剧外唯一一个连续多年举办的全国范围内的老艺术家演唱活动,更是唯一一个由个人发起组织的老艺术家活动,因其紧迫性、公益性,获得了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多家媒体多次报道。
这些年轻人在校期间都是戏曲爱好者,赵雅博曾在清华大学学生艺术团京剧队学习,他表示“在校期间,老师就跟我们说,你们喜欢这门艺术,就要想办法为它做点事情”。坚持7年的老艺术家公益活动正是当时老师教诲的丰硕成果,也是校园美育的优秀案例,形成了年轻人参与“守正创新”,保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靓丽风景线。在他们的号召下,越来越多的组织和个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高中学生胡泓羽从2018年起参与到主创团队,她说参与这项公益活动是因为“这是年轻人和老艺术家共同的梦想”。清华大学艺术教育中心从2019年起将该项目纳入“校园戏曲节”提供场地支持和各项支撑。今年,国家5A级公募基金会——北京缘梦公益基金会立项支持该项目,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了包含每年两个老艺术家公益演唱会(大小剧种各一个)、老艺术家口述历史纪录片、老艺术家传戏说艺教学片、艺术公益讲座和老艺术家健康关怀等项目在内的大型公益活动。“帮帮公益平台”作为互联网慈善募捐平台,为本次活动提供了全方位的支持。他们利用互联网的便捷性和广泛性,将公益活动推向更广泛的群体,让更多爱心人士能够关注并支持到这项公益活动中来。
回顾这7年的历程,主创人员表示,正因为有这样的好时代,新时代,充满热爱的年轻人们才能够组织开展这样的传统文化传承活动,这在过去不可想象,但是在新时代却可以成功。而这项活动,也是一项社会公益力量参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的积极探索。年轻的主创人员也希望能够有更多的这样的探索,让传统文化之花在新时代盛放。
全国评剧老艺术家公益演唱会在清华上演,不仅向全社会和大学生展示了评剧艺术,展示了老艺术家一辈子只做一件事的匠人精神,也展示了当代年轻人的社会责任感和担当。2023年校园戏曲节的闭幕演出,在艺术上和精神上都为清华学子进行了一堂生动的美育课程。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这项既有传统文化之守正,又有保护机制之创新的活动一定能够持续开展,也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探索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保护继承的新方法和新路径。